星期六的早晨，我像每个周末早晨一样晚起，吃过早餐后，坐在厨房的餐桌边刷微信。初冬的阳光穿过落地窗，温暖地照在我身上。窗外枫树上还有些许未凋零的红叶衬着蓝天在风中舞动着。天气应该不冷，我盘算着和儿子一起去河边跑步。这时我看到了林森过世的消息。那一刻世界似乎停顿了一秒钟，容我调整呼吸。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，还是觉得非常突然，这个坏消息来得太快。

 

      其实我和林森同学并不熟悉，以前在学校就不认识，出国以来我一直和同学们失去联系。两年前开始用微信才和89级的同学有了更多的交往。初次知道林森是在89级海外群，对这个有五个”木”字的名字印象很深，第一次看到就记住了。我平时潜水居多，很少看微信。有一次，偶尔看到群里有人提起林森，说他生病退群了。我还想微信确实浪费精力，退群不看微信休养一下很好。再后来听说他在西雅图治疗，才隐隐觉得大概病得不轻。一直不知道他生什么病，以为只是做个手术什么的， 想他还这么年轻，美国医疗条件这么好，应该没有问题。我也没有太放在心上。

 

      直到几位DC的美女同学今年夏天去西雅图旅行，在群里放了一张同学聚会照片，看到美女们环绕着一位瘦弱的男生，我诧异了。我错将这位男生认成DC的东辉同学，以为他也随女同学旅游去了。东辉同学一直在长跑，我奇怪他怎么一下子瘦得那么厉害，就在群里问了一下原因。后来妮妮同学回答我那是林森。我心里咯噔一下，林森原来病得这么重，我不禁为他担心了。

 

      过了一阵子，群里又发了西雅图同学聚会的照片。这次我特地问了照片上几个男同学的名字。看到林森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T恤衫，戴着眼镜，眼神清亮，笑容非常灿烂。比起前一张照片，他体重明显增加，气色精神都好很多，不像生病的样子。我特别替他高兴，以为他一定是手术成功，恢复得很好。他剃着光头，和年龄不太相称，但是我还是没有把光头和化疗联系起来，以为也许他是动头部的手术，需要剃光头。

 

      直到感恩节前夕，我收到DC李艳同学的邀请，加入“林森同学群”，才知道事情真相。原来林森淋巴癌晚期，医生已经停止治疗，建议临终关怀。我一时特别惊讶，也特别难过。虽然从来没有认识过，没有说过话，甚至没有群聊过，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，自己的同龄校友就这么要走了，感觉很残酷。在群里听到林森很多故事，他对美食和生命的热爱，他面对癌症的坚强勇敢，他对太太孩子的深情， 对同学的坦诚和关心。我非常佩服他的勇气，急切地希望他的病不是真的。不是有很多人被诊断为绝症后还活了很久吗？不是很多人停止治疗后还活了很久吗？

 

      感恩节的时候我托晓春同学给林森带去我的录音问候。老实说我难以想象一个人在面临死亡时的艰难，尤其抛下娇妻幼子，父母高堂。他该有多么地不舍，或许他已有安排，但是他还这么年轻，怎能坦然面对？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鼓励他，可是又觉得特别想安慰鼓励他。最后我只能告诉他安心养病，无论前途如何，我们同学会和他的家人在一起。

 

      事实证明我的盼望只是不切实际的美好愿望。林森还是走了，走在十二月的第一天。他再也不能和妻儿共进早餐了，不能和父母散步了，不能刷微信了。我鼻子发酸，眼泪开始在眼里打转。其实很多同级同学已经走了，但是林森同学是我亲身经历过程的第一个，我真的体会到“一叶落而知天下秋”的感觉。 我们都是人到中年了，生命中有很多的责任和担当，同时我们也有很多未竟的梦想和期望。林森的文字和他对人生的态度促使我更多地思考我自己的生活。

 

      我想说：林森，走好。希望你到一个没有疾病痛苦的地方。终将有一天大家还会见面，希望你一切都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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