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学里我和徐宁住对门宿舍，偶尔见过林森来找徐宁，又听说他爸爸和我是同乡，就有了印象。大学里及刚毕业的几年大家都匆匆忙忙，我和徐宁到了美国以后才联系比较多一些，但也多限于书信电话。除了多年前在纽约见过一面，我们真正相对频繁的见面是在他们搬去香港以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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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我因为工作关系每年去香港，也有了定期见面的机会。林森工作忙，我们的接触多半是吃饭的时候。林森总是笑眯眯的，对俩孩子无尽的耐心，对朋友们也永远是温和微笑。有一次朋友们一起吃饭，话题转得有些尖锐，林森的意见显然与朋友的不同，但是林森的语气依旧和缓，表情自始至终友善。他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不咄咄逼人的投行工作者。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温和但是坚定的人，我心中暗暗为徐宁和孩子们称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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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林家的两公子从小就运动基因超强，老大乐乐一向是运动健将，老二天天也不逊色。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天天时，不过三四岁的他蹬着scooter在房间客厅里来回飞速穿梭，仿佛是参加障碍赛一般，居然没有撞到任何人或家具，我啧啧称奇。通常在饭前或者饭后，徐宁和林森会带孩子们到楼下运动玩耍一会儿。记得一个阳光和煦的傍晚，我们一行人下楼，林森带乐乐去打篮球，我和徐宁边聊天边陪天天在playground玩。过了没多久，林森和乐乐抱着篮球回到playground来了，原来篮球场的门不知为什么锁上了。林森搂着乐乐的肩膀，和声细语地对他说“咱们去管理处问问吧？”就在这时快乐的天天在monkey bars上玩得不亦乐乎，自豪地冲着我们一群人大喊“Look at me! Look at me!" 于是林森笑着将视线转向了天天。夕阳下林森一手搂着乐乐的肩膀，抬头向天天望去。这个偶然的画面刻在了我的印象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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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2016年4月准备去香港出差前，我循例和徐宁联系什么时间和他们一家见面，惊闻林森患病的消息。我到了香港后还是与往常一样去他们家吃饭。虽然家里明显地多了各种药品，我的心里焦虑不安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，但是林森依然面带微笑，没有任何幽怨。在徐宁和孩子们不在身边的时候，他说了一句“我不担心自己，我担心的是徐宁和两个孩子。”还是那个温和的语气，还是那个坚定有担当的他。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林森。之后的一年通过徐宁得知林森在几轮治疗中坚强面对，不轻言放弃，直到最后。期间的痛苦和磨难我不能想象。值此告别之际，林森在我的记忆中永远定格在夕阳下，一手搂着乐乐，一面扬起笑脸注视快乐地喊着“Look at me! Look at me"的天天的那个瞬间。我相信将来在天上的林森依然会面带笑容，回应家人“Look at me!"的呼唤……

 

萍影 2017年12月14日